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堕入昏沉

堕入昏沉

M99方面

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现场:与此片焦土之上,残骸四处横飞,枪弹声此起彼伏,受伤的呼号,冲锋的号令,就义的坚决如同刻刀一样地刻入少女的心房,如果要描述从未见过的地狱的场景,相信她一定会在描述栏上填入今天的“景观”。

彼时的细雨连绵,到这边却是艳阳高照——这样的情况在南方并不少见,只是这简单的自然现象和复杂的地狱放在一起的话,便显得些许讽刺了。

少女手持着庞大的钢枪,俯卧与山丘之上观察的平原中发生的一切,娇小的身躯此时入虎狼一般静候她的猎物的到来。

“嘣!——嘣——”

两声清脆的枪响宣告着敌人命运的终结,12.7mm弹毫不意外地在敌人身上开出了两道口子

“打的漂亮M99,通知MP40,可以准备撤离了!”

没人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丛林中,黑压压的巨炮正在瞄准着撤离的一行人。

“轰————!”

“该死的 !发现军方坦克!撤离行动暂停!通知她们先别出来!”

“轰————!”

世界仿佛陷入了时间停止之中,巨大爆炸引发的波浪震伤,一度使得416人形陷入了长时间的耳鸣状态,也只有才此时才真正的可以体会到自己的渺小,自己的反应停滞丝毫不会影响世界的运行,炮弹声仍旧继续,呼号声从未停止。或者说,喜欢于潜入作战的自己,几乎没有正面战场上硬碰硬的经验吧。

…………“416队长!416队长!”

少女眼前的世界开始清晰起来,耳畔的呼叫声提示着她自己仍旧深处险境。

“我…………我没事,快!……修补防线!火力掩护!”

“但对面的可是……”

“执行命令!谁要怕没命不探头,我就先把她头给嘣了!”

一阵阵子弹编制成的巨网在半空中摇曳,而后精准的铺落在敌方阵地,但网,也终究是纤维制成的罢了,面对敌方的装甲,其作用也不过是抛光而已。

“嘣——!”

熟悉的枪响,这象征的希望的支援之音在陆战之王面前却显得毫无作用了。

“M99!你在干什么!快下来,找掩护!!”

“嘣——!”

钢铁怪物似乎改变了它的方向,炮塔向远处的山丘转去。

“不,我不走了,你们快去救MP40。。”

“嘣——!”

“别做傻事了!快下来!”

“快点去救MP40!,我撑不了多久!”

“轰——————!”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毫无疑问,130mm口径的炮弹从炮口挣脱,以三倍与音速的阵势朝着少女袭来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……

“我不明白95姐,我们为什么要接受改造上战场呢?”

“因为……我们要守护自己所珍惜的人呀。”

“人形,也有感情吗?”

“当然了,傻孩子……”白衣少女低头心疼得关注着这个小个子。

“不过……M99不用担心呢,你就是我最大的礼物了”

————

“我曾经想把自己的武器当做95姐的生日礼物送给她以逃离战场,不过是为了守护大家的话,和今天一样吧…… 哈……说起来,97的武器我其实动了手脚呢,她的弹匣装的进去才怪 唉,只能在下一具身体见了吗?。”

“云图应该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果然……忘记备份了吗……这样,永远也回不来了吧…………”

“这也算是…………履行诺言了…………”

少女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光芒,玲珑的手却始终握在枪械之上,娇小的身躯俯卧在因爆浮起的扬尘之中,仿佛尘土要将其托举入天堂,在周围始终不肯褪去。

“队长!MP40已经解救,但我们又被……瞄准了”

“嗖————”

少女下意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,她幻想着自己归于死亡的样子,这亡命的撕裂空气的开火声,仿佛如地狱的敲钟声一样惊悚。

————但的确,这是地狱的敲钟声,但是进入地狱的,不可能是她们

“目标校准,同一目标,继续开火”

“嗖————”

“轰————”

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,坦克那罪恶的炮塔被掀起了近一米高,而又重重的扣在底盘上,底盘前端有红色的粘稠物体徐徐滴落,并把车身前端染成了红色。

“指挥官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”

“真不错呀,人类指挥官就是靠谱”

“诶……我们活下来了吗…”

“……”

名为HK416的人形无心关注属下的议论了,她径直朝着之前那位守护者牺牲的地方奔去。

爬坡

越水

翻石

少女的脚步愈发沉重,急促的呼吸声打乱了此地的宁静

“英雄长眠于此。”

少女抵达时,四周的尘土仍未散去,只因为她的到来,尘土的排列变成了朵朵涡流,毫无章法。

“狗牌在这儿吗,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”

“各位…………请原谅我。”

前不久,同样是面对一样型号的坦克,一位人形的飞身扑救让她动摇了对世间的看法,而现今的情况与其说再次动摇,不如说把那看法彻底摔碎。

“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谋福利而劳动的事业,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,因为这是为了大家而献身。”

56-1 方面

日记

我从未见过有这样的情况,“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”在此处并不是夸张描写,而是真实存在,如果没有见过limbo的人,这里正是好地方。

—— 战术人形56-1

自己不知何时养成的日记习惯,也许只是为了向世界证明自己仍然存在的最好做法,又或许只是人类设定好的奇怪癖好,总之这东西目前只属于自己了。

“喂!56-1你好了没有?干活儿了”

“来了!”

少女将私人日记放回背包中,用狗牌将日记缠好,避免二者相互丢失。少女熟练的拾起置于地面的武器,检查过一切正常之后向着汤普森的地方赶去。

充满哀怨的战场一角,日光吐出最后一抹亮色,天际与地平面的交面变得模糊不堪,但白昼在目前仅为暂时,杀戮与掠夺方是永恒。

此处本是格里芬的前沿保障基地,随地散落的汽油桶,弹药箱,炸弹引线四处可寻。

“喂!别磨磨唧唧的,把汽油桶都堆好,那群军方的大个子肯定会再上来的,我去周围探查一下情况。”

“明白了,请小心。”

堆叠物品的工作总是令人烦心的,即便对于56也不例外,借助近几损毁的外骨骼的帮助,少女将大量的油桶拍成一字。就是这样,周而复始而永不间断,枯燥,乏味,无聊。这些词语不止一次的出现在少女心中,不仅如此还要时刻应对军方的进攻。

“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吧。”

少女这样想着,最后一个已经堆叠完成了。

“这样就行了吧。”

“不知道M99和95那边怎么样了呢…………M99那种胆小鬼应该没什么问题,只是担心95队长呀……”

少女卸下外骨骼,依靠在营帐的一边,默默感受着片刻的宁静,也许下一秒就有一发子弹要了自己的命,又或许…………

算了,没有人能预知未来如何,在今的大熔炉中,没有人可以置之度外。

“终于有目标了吗?让我们看看umbrella在又一个精英人形身上有何种效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啊,汤普森回来了。”

“是的,前方的军方和铁血打起来了,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是个机会,至少……铁血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位置,我们也许可以捞点儿东西”

“的确,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发。”

“诶?56-1这可不像你呀,我以为你会对我讲一堆大道理,然后制止我的”

“嗯…………也许是受你的影响吧汤普森队长”

二人行至铁血哨站门前

“至少从现在来讲,我们是安全的,一路上没有几个拦路的渣渣,但是,这种安静也太灵异了吧,明明刚刚还和军方交战火热,现在突然没声了”

“看来这位人形干的很出色,老式的系统入侵还真是方便呢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喂!56!你在听吗?”

“嗯?……嗷,我在听。”

“我想先潜入,然后你交替掩护我,清楚吗?我拿到铁血的零件就回来。”

“简单至极”

两位人形相互摸索,交替前进,在黑暗的营帐中,二人如同亲兄弟一样,配合密切行动顺利。

“看来挺顺利的,呼……第一次见铁血出这么大的漏洞。”

“是的,他们从不会有漏洞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格里芬的垃圾们。”

“??56?你在说什么?等等…………为什么你的指示灯……变成了红色!?难道说!”

“没错,人形M1928A1,当你了解到你所认知的一切,所信赖的战友其实只是骗局,你作何感想?”

“代理人…………”

“没错”

“到此为止了,人形汤普森”

“好了,56-1用枪抵着这位队友,带我们找到你们的营地吧”

“56-1………………你这个……叛徒!!”

“ '每个人的自由是所有人自由的基础' 汤普森你要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
“哼,那位哲人的话到现在的你嘴里,只不过是烂泥罢了”

“代理人,我们到了,这就是之前的营地”

“很好,把东西都运回来,然后把那家伙干掉”

“接受指令”

“这年头,让一个人改变心智这么简单吗?”

“我们只是机器人而已,程序只是设计好的罢了,所谓的变节对于我们而言只是伪命题罢了。”

“啧……冠冕堂皇,看来他们果然不愿意改掉你的这个习惯吗?如果你是来说服我的话,我劝你省省力气吧,如你所说,我们只是程序而已,那么不要念及所谓旧情,把我一枪崩了就好了!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不愿说话了吗?那好,你口口声声说的公平正义,本质上也不过是人为设计好的吧?!那么这样我们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?你口中所谓的自由正如我所说的,不过是化用了那两位伟人的话语然后重新组合的烂泥而已!于此纠结人形的自由,人形的满足感,拿着绝对静止论当做真理,你难道不觉得你的话语前后矛盾吗?”

“…………废话够了吗?”

“长官,这个区域的所有情况已经摸查清楚了,能带走的资源也已经放置完毕,是否可以回归铁血营地?”

“收拾东西,准备出发!”

“这么快就准备走了吗?是不是忘记处理了什么?”

“处理?哦对了,还有你这个大哲学家我没有解决掉,或许,我应该更彻底一点。”

“红色按钮…………?长官!请停止你的行为!你很清楚,这里的引信连接着我们面前成排的油桶!”

“我当然很清楚,在5个小时前,这里还是我亲手整理的呢。”

“请停止你的行为!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!”

“强制措施?呵”

“嘭!嘭!嘭!”

“不想和她一样脑袋开花的话就乖乖站好,你们这群废物,强制措施?”

“等等…………56-1,你要干什么??!我刚刚……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呀!千万别当真啊!跟我回去吧!指挥官一定会想办法修好你的!”

“回不去了………………汤普森……,对了你还记得你的技能怎么用的吧”

“很好,那么………………替我向指挥官问声好…………永别了…………”

“轰…………”

伴随着惊天的爆炸,此区域的宁静荡然无存,曾经的风轻云淡被汽油燃烧制成的火海吞噬。所幸,蓝色屏障有效吸收了爆炸产生的热能和动能,少女得救了,但我们永远失去了另一位。

“56-1………………我早该猜到的”

少女徐徐站起,抖落身上的尘埃。

腾越的火焰不分身份,不分阵营,只顾着把眼前的一切撕裂损毁。人形的有机质表皮已经全数归碳,**在外面的只是冷冰冰的机械链接——这就是我们本来的面目吧,只是因为有机质的存在是我们变得美观,温柔,而当这表皮被摧毁了,我们还留着些什么呢?

“至少,她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吧……不论是什么该死的病毒或者……”

少女注意到了被烧毁的背包中闪闪发光的部分,这金属链条缠绕着黑色的纸状物,在火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。我们当然知道那是什么,只是……

“哼……你喜欢把这种东西和日记放在一起吗,那还真是个晦气的习惯。”

少女将此物从缠绕的纸质中解脱,所幸,其成色没有因为烈火燃烧而改变。

“虽然只是见面不过24小时而已…………但还是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。”

少女不顾名牌上的余温,紧紧将其握与掌心,毕竟这样的生离死别并不多见,只因为那个名为56-1的人形因为云图上传的失败而彻底消失不见了。

“那时,我们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、有限的、自私的乐趣,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。”

“呼!我就不应该想这么多的……”

95式仍旧静坐于穹顶下。人形也会流泪的,白驹过隙带走了自己的挚友,天边不断腾跃而起的蘑菇云,象征炮弹炸裂时冲彻天际的火光,这一切从未因为自己的暂时离开而停滞片刻,想想看此时此刻仍然未曾废离的只有身边那乌黑的制式武器。没有人不会有幻想一个美好的世界,白裙少女与此时的夕阳下纵情奔跑,伴随着孤鹜的长鸣,渔人的唱归,但这一切的美好都只活在美好的印象里而已。

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片刻的安宁。

“…………9…………95姐!!”

某位少女气喘吁吁,用着全身最后的力气高喊着前方少女的名字。

不用回头,这尖锐而稚嫩的声音只能是她的了。

或许只有至亲之人的到场,仅仅是到场而已,这一切便胜过一切鼓励的千言万语了。

而这一切由颓唐而变得坚定的脚步,才刚刚开始。

“我们的事业必将永恒的存在,并发挥作用,而面对我们的骨灰,高尚的人们将撒下热泪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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